#千萬IP創(chuàng)科普#瓜洲古渡：千年瓜洲的詩意書寫

在大學(xué)時代，讀到王安石《泊船瓜州》“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shù)重山。春風(fēng)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的詩句，心神往之?！熬G”字之所以用得絕妙灑脫，就是因為這個使動用法，描寫春風(fēng)活靈活現(xiàn)，更能體現(xiàn)出有影無蹤的靈動和突如其來的鮮活。因此，這個“綠”字就每每都被說成是“詩眼”，是詩的點睛之筆，其中飽含著對家人的思念，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每遭逆境也倍思親。

從那時起我就不斷地一找再找，尋尋覓覓中還鬧過一些笑話，曾經(jīng)以為南京的八卦洲就是，后來才知道是在揚州。特別是聽說這個千年古渡勝境猶存，更是躍躍欲試去一睹芳容。我特意選擇春風(fēng)又綠的時候，走進了這個唐詩意境……

●遺址上建起的公園

瓜洲古渡坐落在揚州市邗江區(qū)的一個寧靜的小鎮(zhèn)上。到了小鎮(zhèn)以后，又聽說在瓜洲古渡公園內(nèi)，這是在清代“錦春園”遺址上建起的公園，內(nèi)設(shè)瓜洲閘，這里兼有節(jié)制閘、船閘、抽水站及排澇閘等多種功能。

當(dāng)時我們是從邊門進去的，擋在面前的就是閘河，渡口在對岸的那一邊，我們只能從關(guān)著的閘橋上走過去，以為花團錦簇會迎面而來，沒想到，一片荒涼映入眼簾。盡管路邊的綠瓦詩墻，依然鐫刻著詠頌瓜洲古渡的詩篇，但千百年來美好的詩韻，卻被草叢埋沒得消失殆盡，只是隱約中可以看到一條小路蜿蜒向前，把我們引到幾幢樓房前，其猶在的氣宇軒昂告訴我們曾經(jīng)輝煌的經(jīng)歷，但現(xiàn)在絕對是破爛不堪，支離破碎。

說老實話，望著長滿蒿草的甬道，雜草彌漫的環(huán)境，心里真的不是滋味，這里難道就是陸游曾經(jīng)高聲詠唱“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fēng)大散關(guān)”的地方？這兒哪里有張祜的“金陵津渡小山樓，一宿行人自可愁；潮落夜江斜月里，兩三星火是瓜洲”的美好意境啊?？梢哉f與我們腦海中想象的畫面大相徑庭，天壤之別。我們很快逃離了這片狼藉的房子，穿過樹林后，這才從幽深的綠色中喘過氣來，看到了一個“天光云影共徘徊”的小水塘，恰逢幾個游客迎面過來，他們說古渡就在前方不遠處。

●古色古香的碼頭風(fēng)貌

轉(zhuǎn)過山腳，一方近3米高的古碑佇立在小山坡上，“瓜洲古渡”幾個鮮紅大字終于躍入眼簾。碑身厚約30厘米，字跡古樸蒼勁，無落款，不知是何人所書。再往前走一段，就見高大的牌坊聳立在岸邊，楹柱有“濁浪排空勢吞吳楚，渡頭縱目氣貫江淮”的對聯(lián)，橫額上好像是“含江口”三個字，依稀可辨。我逡巡了很久，環(huán)顧四周，覺得非常準確、貼切，把瓜洲古渡描繪得有聲有色，有滋有味，恰如其分，沿波溯源。瓜洲之形成最早是在漢代，在江中漲有沙磧，形如瓜，故曰瓜洲。由于連接揚州郡城，對面又與鎮(zhèn)江相望，自開元后遂為南北襟喉之處。顯然它是處于古運河下游與長江交匯處，我們看到的四處茫茫的江水都是從遠古流來，從漢代流到唐代，從唐代流到明代，“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

站在這個古渡碼頭，我們發(fā)現(xiàn)這里依稀還保持著古色古香的風(fēng)貌，印滿凹凸腳印的碼頭條石，仿佛在向人們陳述著這里的輝煌與滄桑，幾帆小船“吱呀吱呀”慢悠悠地從碼頭前漂過，對岸錯落著幾個靜靜的人家，江邊幾株老柳婀娜著依然苗條的身段。面對此情此景，再看看江水皺起的道道波紋，聽著拍岸的水浪發(fā)出令人心動的聲音，我不禁發(fā)起思古之幽情，碰到了許多赫赫有名的歷史人物：唐代高僧鑒真來了，他從這里起航東渡日本，找到了打開中日文化交流的鑰匙；康乾二帝來了，他們對這里的山水情有獨鐘，三番五次，不厭其美；南唐故主李煜來了，苦吟著“江南江北舊家鄉(xiāng)，三十年來夢一場。吳苑宮闈今冷落，廣陵臺殿已荒涼”的落寞，胸?zé)o壯志卻能妍麗于筆；文天祥來了，他在這里與元軍談判時被扣押，但在漁人的幫助下還是挺著身板出去了；辛棄疾雖沒在此駐足，但站在對面的北固山上，發(fā)出過“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的人生長嘆。

●沉箱亭里的千古絕唱

這些歷史的記憶沒有讓我們裹足不前，不經(jīng)意間又邂逅了那座鼎鼎大名的“沉箱亭”。初看時，并不起眼，重檐立柱，四處透空，簡易古舊，油漆剝落，年久失修，亭中有塊石碑，仍精神矍鑠地記錄著杜十娘余波旖旎的故事。

這個傳說來源于民間，是明代馮夢龍把它演繹成了小說《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為了紀念杜十娘這位奇女子，當(dāng)?shù)匕傩占Y在此建了這座“沉香亭”，三個魏體漆字寫出了人們所有的尊敬和惋惜。

這是一位愛比天高的貞女，也是一位敢愛敢恨的烈女。我總覺得，“沉箱”是可以的，但“沉命”似乎有些不值。在她的心目中應(yīng)該是情比錢貴，但現(xiàn)實卻遭遇到了錢比情重。深情壓不住真金，是銹跡斑斑的金錢把人給玷污了。視錢如糞土，什么都是浮云，“沉箱”肯定在情理之中。當(dāng)愛情和金錢處于同一個天平，原本以為巋然不動的崇高被人棄如敝屣，而這個人恰恰是自己所愛的人，所以她對這個人甚至所有男人都失去了希望。既然人間沒有真愛，生命又有何意義？當(dāng)現(xiàn)實殘酷地顛覆了她想象中的完美愛情，心理防線隨之落花流水，選擇死亡也就是她求得解脫的必由之路。

美人逝去，紅顏不再，奮力一投已成為千古絕唱。古渡依舊在，幾度夕陽紅，“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綿綿無絕期”?；匚镀渲校嘁衾@梁，那種原始樸實的“真境”，也許比那些整舊如新的“古跡”，更能打濕我們的心情，打動我們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