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觀“炸裂”！你收到的情人節(jié)玫瑰，99%都是假的？

每年 2 月 14，各大花店和花卉市場的玫瑰花都會被搶購一空。但是其實花店里賣的根本就不是玫瑰，而是月季！是不是有種上當?shù)母杏X？別急，讓我們從玫瑰是什么說起。

玫瑰到底是什么？

在古代，“玫瑰”指的本是寶石，從它的玉字旁就能略窺端倪?！墩f文解字》中記載的“玫”與“瑰”分別作“石之美者”與“圓好”解釋，合起來則是指一種叫作“火齊”的寶石。而再去探究“火齊”究竟是什么就頗有些撲朔迷離，不同的古書中對它有不同的描述，有說是琉璃珠，“大者如雞卵，狀類水精，圓白”的，也有說是南天竺產(chǎn)的一種類似云母的紫金色寶石的，但總歸是珠玉一類。

但是最晚在唐朝，玫瑰已經(jīng)用作花的名字了，溫庭鈞就寫過“玫瑰拂地紅”這樣的句子，描述的顯然不再是寶石了。到了明清，“玫瑰”這個名字逐漸指向了一種原產(chǎn)于我國北方的類似薔薇、開紅紫色或白色花的植物，在《廣群芳譜》《花鏡》《植物名實圖考》中記載的都是如此——它就是今天《中國植物志》里中文正名叫作“玫瑰”，且是唯一帶有“玫瑰”二字的 Rosa rugosa。

這種植物可能和大家印象中的“玫瑰”很不一樣，它們花開時更小更平展，遠沒有花店里的鮮切花那樣招搖，更明確的區(qū)別點在于葉片，玫瑰的葉片是有著明顯褶皺的，這也是它學(xué)名里種加詞 rugosa 的由來。雖然近幾十年來歐美也培育出了一些有玫瑰血統(tǒng)的雜交觀賞品種，但和月季相比，它們還是鮮少用于園藝，更是從未被用作鮮切花——所以在花店里是絕無可能買到真玫瑰的。

玫瑰 圖片來源：wikipedia

人們種植玫瑰的主要目的是吃，它們的花瓣有著濃郁的香氣，可以直接腌制為食品，也可以經(jīng)過加工作調(diào)味料使用，早在《廣群芳譜》上就記載了它“堪入茶、入酒、入蜜”。但即便是在這條賽道上，玫瑰似乎也有被趕超之勢，云南玫瑰鮮花餅里用的是一個叫“大甜瓣”的薔薇品種，是由云南當?shù)厮N薇與突厥薔薇雜交選育出來的，也不是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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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一般的語境下，“月季”的指代范圍則要寬泛很多。最狹義的“月季”和“玫瑰”一樣指代單一的物種，月季花（Rosa chinensis），但是因為月季花廣泛地參與到薔薇屬觀賞植物的雜交選育中，因此實際使用起來一般取廣義，即所有“雜交觀賞薔薇屬植物”。不論是國標還是國家林業(yè)局公布的花卉產(chǎn)業(yè)行業(yè)標準，采用的都是這個廣義的月季定義。

那花店賣的是什么？

按照國標和國家行業(yè)標準，花店里賣的所有“玫瑰”其實都是月季。更精準一點的話應(yīng)該是“雜交茶香月季”（hybrid tea rose）——龐大月季家族中的一個品系。這個品系之下還有浩如煙海的各色品種，譬如說在花店里的“紅玫瑰”大部分都是一個叫作“卡羅拉”的品種。雜交茶香月季花形優(yōu)美，花蕾大而高，花莖長而直，而且每根花枝上只開一朵花，非常適合用作鮮切花。而且它們色彩多樣，幾乎涵蓋了除了藍色之外的所有常見花朵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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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花店里的鮮艷的藍色“玫瑰”又是怎么一回事？那就是另外一個坑了，因為它們都是染色的——傳統(tǒng)是做吸色，讓色素沿著花莖中的導(dǎo)管進入花瓣中，將白玫瑰染成藍色，而更加時髦的做法是直接把藍色顏料噴上去。（彩虹色的玫瑰也是一樣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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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交茶香月季的血統(tǒng)非常復(fù)雜，它是由雜交常春月季品種群和香水月季品種群反復(fù)雜交選育而來——其中前者是歐洲古老月季與月季花反復(fù)雜交的后代，后者則是來自中國的香水月季（Rosa odorata）與月季花雜交，然后再與歐洲古老月季雜交選育出來的品系。

雜交茶香月季大約成形于 19 世紀中葉，最早的品種可能是 1867 年“La France”，也可能是更早一些的“Elise Masson”，“Léonore d'Este”，“Gigantique”或者其他。但是直到 20 世紀初，這個品系才終于流行起來。時至今日，已經(jīng)有上千個雜交茶香月季品種被世界各地的育種專家選育出來——由于它們，花店也變得愈發(fā)琳瑯滿目起來。

玫瑰和月季是怎樣搞混的？

你可能也注意到了，雜交茶香月季是“hybrid tea rose”，都叫rose了，還不是玫瑰嗎？其實把英文中的“rose”和中文里的“玫瑰”直接等同起來，可能是造成這一混亂的元兇。

薔薇科系統(tǒng)演化研究顯示，東亞溫帶地區(qū)域是薔薇科植物的重要的起源中心與分化中心。與西方國家相比，中國的薔薇屬植物不論是物種數(shù)量還是種與種之間的形態(tài)差異都更大，因此古代中國人很早就開始對薔薇屬植物加以細分，幾百年前就已經(jīng)有了薔薇、月季、玫瑰等一系列專門的名字指代不同物種。但是在歷史上西方?jīng)]有區(qū)分它們的習(xí)慣，整個薔薇屬的植物都被叫作“rose”。乃至東方物種被引入，引發(fā)園藝品種大爆炸之后，他們依然是簡單地用“garden rose”來指代整個雜交觀賞種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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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指代范疇的不同，兩種文化交流的時候難免會發(fā)生一些錯漏。理論上“rose”一詞從英語翻譯過來，應(yīng)該視情況翻成“月季”“薔薇”“玫瑰”其中合適的一個，或者新造一個名詞來匹配整個薔薇屬植物這個范疇，但是植物名實考其實是相當專業(yè)的事情，沒有相關(guān)背景很難駕馭。在這種時候，從美玉那里借來的名字“玫瑰”自然獲得了一點額外的優(yōu)勢，而這種優(yōu)勢積少成多，最終竟演變成了如今一邊倒的局面。

雖然“花語”體系起源于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君士坦丁堡，但是“紅玫瑰代表愛情、白玫瑰代表純潔”這一系列“花語”最終成形于英法——花語中的“玫瑰”指的本身就是月季。所以，情人節(jié)送月季其實本身就是正解。

策劃制作

本文為科普中國-星空計劃作品

出品丨中國科協(xié)科普部

監(jiān)制丨中國科學(xué)技術(shù)出版社有限公司、北京中科星河文化傳媒有限公司

作者丨老貓 科普作家

審核丨王康 國家植物園科普館館長

策劃丨符思佳 林林

責(zé)編丨符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