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有靈 | 驅邪的神賜之花——打碗花

別名 | 小旋花、面根藤、狗兒蔓、葍秧、斧子苗

功效 | 健脾益氣，利尿調經，疝氣疥瘡

小時候見到這種野花，花朵淡粉色，形狀酷似喇叭。當我正準備伸手摘取時，卻被母親喊住，母親說：“那是打碗花，千萬別摘，如果摘了，吃飯時會把飯碗打碎?！毕氲酱蛲耄匀换炭帧Ｔ缧┠?，飯碗比較珍貴，有些人家打碎了碗還是要找人把碗補上。小孩子如果把碗打碎，難免會被父母一頓責罵，很多小孩子看到打碗花，自然都會遠離，不敢靠近，生怕晚上吃飯把碗打碎惹父母不高興。

我因為打過碗，還遭到母親雞毛撣子的責罰。打碗花就這樣在我腦海的野花集中成了“反派”角色。為此，我沒有去摘，可心里不甘，想不通一朵花與飯碗的關聯(lián)。童年的我已經開始叛逆，大人越發(fā)提醒不讓去做的事情，反之卻能勾起我的好奇心和興趣。當然，大人說過角瓜妞不能用手摸，之后，我偏偏挨個去摸，造成那些還沒有長大的角瓜都枯萎了，大人不知道這是我的杰作，還猜測說遇到了蟲害。至于不準摘打碗花的告誡，我沒有當作了耳旁風，且惦記著去驗證其中的分量。真是天助我也，母親去山坡侍弄她開墾的那片地，我則成了自由自在的“小神仙”，可以在這片山坡地的周圍抓蝴蝶，摘野花。母親帶我出發(fā)較早，她說早上天不熱，不用頂太陽鏟草。這時的野草野花似乎剛剛沐浴過，花是水汪汪鮮艷，葉片也一樣水靈靈翠綠，盡管這般美瑩瑩，也沒有逃脫我的“魔掌”。不去管這些花叫什么名字，見花就摘，紅色的，黃色的，粉色的，紫色的，不一會，小手掌里滿滿的。這時，我見到打碗花，一朵，兩朵，我摘了很多朵。之后，我把這些花放在我的背簍中，又去追蝴蝶了。中午時分，我翻出野花欣賞著，發(fā)現(xiàn)打碗花枯萎了，頓時感到悵然若失。隨后，我又去尋找打碗花，想再摘幾朵補充我的花束，來填充內心的失望，然而，剩下未摘的花朵都萎縮成一個螺絲釘的樣子，收斂了美艷的身軀。

回家后，我吃飯很小心，就怕打碎飯碗。出乎意料，我沒有打碗。此后，我覺得大人也會“說謊”。在農村長大的孩子，牙痛也是常見病。吃涼的，吃酸的，都會疼痛，著急上火也會牙齦腫脹。牙疼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記得一次我牙疼得齜牙咧嘴，母親起早摘回一筐打碗花的莖葉和花朵，放入搗蒜的石臼中搗爛，黏糊糊敷在我的腮幫上，每隔三五分鐘換一次，如此反復多次，也不知是打碗花的療效，還是涼爽的感覺分散我的注意力，居然不痛了，打碗花居然成了牙痛的克星。晚飯時，我悶頭吃飯，還時不時瞥向母親，我擔心她會把飯碗打破。

這件事后，我見到外婆時，一五一十講了我采摘打碗花，沒多久花朵就枯萎了，并很嚴肅地告訴外婆說：“我媽騙了我，我沒有打碗。”外婆笑著說：“打碗花有毒，大人們都這樣告訴孩子，就怕孩子貪吃打碗花而中毒?！?/p>

哦。原來母親的謊言是善意的，小小的我也會釋然。
之后外婆給我講了打碗花的故事。從前，村子里來一個妖怪，每天都強迫村民給他送好吃的，如果不送就要施法，他會讓地里長滿荒草，這邊剛除掉，那邊又長出來，把村民累得苦不堪言。村里有一女孩夜里夢見白胡子老爺爺，老爺爺告訴她：“把妖怪吃飯的碗打碎，它的魔法就會失靈了?！毙牡厣屏嫉呐榱私獬迕竦耐纯?，她不顧生命危險，夜里悄悄潛入妖怪的洞穴，端起妖怪的碗，狠狠將碗摔倒地上，碗被打碎了，她卻被妖怪殺害了。次日，在妖怪的洞穴前，長出一株藤細葉薄的綠色植物，枝蔓上開出粉白色的喇叭狀的花朵，花瓣上還有許多粉色小點點。村民說，這花是女孩變的，因為女孩活著的時候愛穿白裙子，裙擺上繡滿了粉色的花朵。為了紀念女孩，村民就喚這種花為“打碗花”。

打碗花的故事版本較多，都很凄慘，但都離不開“打碗”兩個字。傳說從前，一個地主過大壽，一小丫鬟不小心把地主盛長壽面的碗給打破了，地主感覺不吉利。于是惱羞成怒，殘忍地把小丫鬟活埋。等到來年，小丫鬟的墳頭長出了一種野草，開著小小的花朵，人們稱其為“打碗花”。

每一個故事中，或喜或悲，都給聽眾或者讀者一個警示，一個感悟，或多或少都能觸動內心。打碗花的兩個故事中，告訴讀者善良是一種力量，每一個善舉，都能在人們心中留下溫暖的痕跡。其實，善良是黑夜中的明燈，它是指引著我們前進的方向，讓我們在迷途時找到回家的路。

不知不覺，我離開了農村，成長的記憶中，野花野草時常刷新大腦磁盤，成為誘因，誘惑我奔赴山林。每年的假期或閑時，我的足跡都奔往野花野草的世界。打碗花不陌生，只因忽視與它約會的時間，午后見到它時，基本擰成了小螺絲。

可我并沒有失望，這是我與它相見時常有的樣子。
打碗花，名字不雅，但絕對是個寶貝！它是一種多年生草本植物，隸屬旋花科，全身上下都不長毛，葉子形狀像古代的兵器戟，春末夏初開花，花瓣淡淡的粉色，看起來就賞心悅目。喜歡溫和濕潤的氣候，也能忍耐惡劣的環(huán)境，偏愛砂質土壤。打碗花和牽?；ㄩL得挺像的，但它們非同一種植物，有些人會將這些花混淆，它們的外觀還真有一些相似之處。打碗花，藤蔓纖弱，花色清雅，沒有牽?；ㄅ示壍母撸矝]有牽?；ㄉ势G麗，它與牽?；ǖ牟町愒谟谌~片形狀不同，打碗花的葉子呈箭頭狀，葉片較小，牽?；ㄈ~片呈心卵圓形，像桃子的橫切面；打碗花花朵較小，一般比一元硬幣稍大，牽?；ɑㄐ洼^大，直徑甚至超過10公分；打碗花植株矮小，它的莖一般匍匐在地面，攀爬性稍差，牽?；▌t善于攀爬；打碗花全株不長毛，而牽?；ǖ那o和葉片都有毛毛。

還有人說它與田旋花相似，它們都屬旋花科的多年生草質藤本，但不同屬，打碗花屬于打碗花屬，田旋花屬于旋花屬，它們區(qū)別在于花苞片。打碗花屬的花苞片大，緊包花萼，二片，狀似一碗打破后開裂，故名打碗花。而田旋花屬的兩個花苞片很小，條形，且距離花萼很遠。

打碗花顏值無可厚非，它還是個“多面手”，它的嫩莖葉可炒食、蒸食、涼拌、煮湯食用，花和根可入藥?！侗静菥V目》里記載：“其花不作瓣狀，如軍中所吹鼓子，故有旋花、鼓子之名。”所以它也叫“鼓子花”。有一種說法認為，鼓子花最早生長在陜西的馬嵬坡下，與四大美人之一的楊貴妃有關系。楊貴妃死后，馬嵬坡下忽然生長出一種花來，形如羯鼓，色帶緋紅色，似貴妃紅顏，嬌媚可人。此花也似美人，白天歌舞盡歡，夜則收斂容顏。楊貴妃在世時，喜歡隨唐明皇擊打的羯鼓聲而跳舞，花如羯鼓，又開在馬嵬坡下，所以就叫鼓子花。

據考證，《詩經》里“我行其野，言采其葍”里的“葍”就是打碗花?！把圆善淙儭奔床烧嘶ㄊ秤?。在古代的時候，打碗花可是救荒的好東西?！毒然谋静荨分杏涊d：“葍子花 俗名打碗花，一名兔兒苗，一名狗兒秧，幽薊間謂之燕葍根，千葉者呼為纏枝牡丹，亦名穰花。生平澤中，今處處有之。延蔓而生，葉似山藥葉而狹小。開花狀似牽?；?，微短而圓，粉紅色。其根甚多，大者如小筋粗，長一二尺，色白。味甘，性溫。”關于“打碗花”名字的由來，有人認為其苞片如兩塊打破的碗片而得名。還有人認為，是其開放的鐘形花冠，“冠檐近截形或微裂”，酷似打破的碗檐，故名“打碗花”?！按蛲牖ā笔呛习昊ǎ锌v向的條紋，外觀似破碗。因此也叫破碗花。民間傳說，誰摘了打碗花，誰回家吃飯會打破碗，讓打碗花憑空多出了一種神秘色彩。

農村的老人認為打碗花在田間生長旺盛，它靠根莖、種子繁育，根莖入土較淺，白白胖胖的根莖，橫于地表土層之下。每年耕種時，會把它白花花的根莖翻出地面，然而，根莖卻不會枯死，仍能發(fā)芽生長。中耕鋤草時，鋤頭把根莖截斷，它還會在斷處長出新芽，由原來的一棵變?yōu)閮扇?。依靠人工拔草，因它的根莖發(fā)達，很難把根莖全部拔出，百姓認為它是雜草，對莊稼造成危害。它如此頑強的生命力，只能用滅草劑清除。

其實，打碗花的根莖有小毒，含生物堿，為此可入藥，具有調經活血、滋陰補虛的功效。但不適合所有人食用，腸胃不佳者千萬不要吃，或者不要多吃。早有“小葍子苗，大葍子苗，吃一碗拉一瓢?！钡恼f法。打碗花的根莖還富含淀粉的，經過毒性處理后可以用作釀酒、制飴糖，更是一種優(yōu)質的飼料。除此以外，因打碗花莖葉毒性所在，還可以制成農藥，有滅蛆、殺螟蟲及黏蟲的作用。

在中國古代建筑上隨處可見到打碗花的身影，相傳它是神仙賜給凡間的花卉，具有驅邪的效果，但是它的花期只有兩個月，而百姓希望永遠擁有它來驅邪保佑，于是，把它刻在一些建筑上，這樣就能天天受到打碗花的保佑。

難怪，打碗花的花語為恩賜，因為它是神仙賜給凡間的仙草。（圖片來源于網絡）

作者 | 陳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