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度“科普中國青年之星創(chuàng)作大賽”】探秘夢境：認識未知的自己

2023年度“科普中國青年之星創(chuàng)作大賽”獲獎作品
作者：王雯蓉

意識是人在覺醒下的覺知，如看知、聽知；無意識是指個體沒有覺察到的心理活動和心理過程，如抖腿、轉(zhuǎn)筆等。

人的一生大約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是睡眠狀態(tài)，而睡眠中最重要的精神現(xiàn)象便是夢，睡眠與夢相伴相生。夢是一種復(fù)合的精神現(xiàn)象，它本質(zhì)上是無意識活動。人們可以在夢中擁有各種能力，穿越不同場景，甚至見到不同的人和事物，這一切的起源是神秘的，也是科學的。

——寫在前面

已入深夜，忽而瞥見窗外漆黑的虛空中，劃過了幾道晃眼的光亮。

靜謐的夜晚籠罩著，湖水泛起隱秘的波紋。

老者蹺腿坐在湖畔的長條石桌旁，夾著雪茄。筆挺的西服，齊整的頭發(fā)和胡須，眼睛睿智而深沉。

桌邊還坐著位中年人，正與另一位看不清面容的人飲酒低語。

“我是在夢游嗎？”

“別怕，孩子”，老者的目光仿佛穿透人心一般，“你正在自己的夢境中游走，這是深睡中的一種無意識活動，你的貓咪現(xiàn)在正趴在枕邊伴你入眠呢。真正的夢游是你在深度睡眠的狀態(tài)下，于現(xiàn)實世界中活動，比如行走在夜晚的街道、公路上，或是家里的廚房、餐廳里?！?/p>

“所以不用緊張，我們在你大腦的某個地方相遇，”老者隨意地吸一口雪茄煙，余光恰似能看見我拘謹?shù)男幼鳎斑@兩位都是睡眠研夢專家，可以回答你任何問題?！?/p>

“沒猜錯的話，您是《夢的解析》作者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吧！”我驚呼道，大師的形象與書本上如出一轍，“您是奧地利人，我怎么會聽懂并理解您的語言？”

“因為是在你的夢里，在你的潛意識世界。夢在一定程度上使得人本能欲望得到滿足，所有的夢都是以自我為中心，每一個夢中，都可以找到夢者所愛的自我，并都表現(xiàn)著自我的愿望。你的小寵物若在此，你也會聽懂它的語言。夢即是愿望的達成?！?/p>

“我很想知道夢是怎樣被大腦制造出來的？”我在原地搓著雙手，試探著提問。

“喂，德門特先生，”大師轉(zhuǎn)頭呼喊道，一位面容和善、風度儒雅的紳士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我身邊，“威廉姆·查爾斯·德門特先生是睡眠專家，世界上最早利用腦電圖來研究睡眠的人，并描述了睡眠的快速眼動期——睡覺時最可能做夢的階段，他也許能完美地解釋夢的形成?！?/p>

德門特原本冷靜的眼神，在提及感興趣的領(lǐng)域后，變得十分熱情，他仔細地描述了從入睡到夢形成的過程：

“簡單來說，人的睡眠期由五個區(qū)別明顯的階段構(gòu)成：第一個階段為入睡期。開始進入睡眠狀態(tài)時，這個時期相當于平常的瞌睡期或迷糊期，持續(xù)的時間因人而異。第二階段為淺睡眠期。這個階段的腦電波很不規(guī)則，腦電圖的最大特點就是不時地出現(xiàn)這種特殊的紡錘波，波幅先由小到大，再由大到小。如果此時有人把你叫醒，說你正在打呼嚕，你可能會感覺到自己并沒睡著。第三階段為中度睡眠期。此時腦電波頻率明顯變慢，這個階段，人們的睡眠逐漸加深，身體各個器官開始進入全面休整狀態(tài)。第四階段為深度睡眠期。在這個階段，人的睡眠是最深的。而第五階段就是快速眼動睡眠。絕大多數(shù)的夢都是在快速眼動睡眠中出現(xiàn)的，如果此時被叫醒，絕大多數(shù)的人會說自己正在做夢，并能比較清晰地記住醒來之前做的夢的具體內(nèi)容。”

從德門特崇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是大師的忠實粉絲，非常癡迷于關(guān)于睡眠和夢的研究。

弗洛伊德用欣賞的眼光看著德門特，緩緩地說：“德門特先生的研究具有真實性和科學性。我認為，夢是由本能欲望所控制的潛在沖動，這種沖動往往是通過各種奇妙的無意識過程表現(xiàn)出來。夢是一種充滿含義的精神活動，它的動力始終是欲望渴望獲得滿足，由于這些欲望太強烈而無法完全壓抑，一有機會它們就會發(fā)泄出來，而發(fā)泄的一種最普通和常見的形式就是夢。在睡眠狀態(tài)中，意識對無意識放松了監(jiān)督和控制，這使得被束縛和壓抑的欲望達到意識水平，在夢中獲得滿足便成為可能。但是在多數(shù)情況下，欲望在夢中的表現(xiàn)不是赤裸裸的，往往是要經(jīng)過偽裝、變形的形式進入夢中?！?/p>

德門特正在仔細聆聽著偶像的講述，此時顯得有些激動地說：“老師所言，醍醐灌頂。我的研究還發(fā)現(xiàn)，每夜的睡眠，我們的大腦仍是處于活動狀態(tài)，腦電波呈現(xiàn)規(guī)律的變化，由慢波睡眠起始到快波睡眠，此為一個睡眠周期。慢波睡眠和快波睡眠在整夜睡眠中交替、循環(huán)出現(xiàn)，每夜睡眠歷經(jīng)4—6個周期。在快速眼動睡眠時，大腦活躍，肌肉松弛，夢就發(fā)生在這一時期，正常的做夢對緩解身體是有益的，可以恢復(fù)精力、穩(wěn)定情緒、保護大腦。但有些人常說的‘做了一宿的夢’‘像是看一幕一幕的電影’‘整晚都是半睡半醒的’，這提示著睡眠覺醒次數(shù)異常增多，次日往往會感覺昏昏沉沉、精神恍惚、注意力、記憶力都會有所下降，這可能是由于一種失眠表現(xiàn)出來的多夢癥狀。”

“沒錯，我和我的同學們在考試前經(jīng)常緊張得無法入睡，真是太痛苦了！”我逐漸被這場討論深深吸引住了，禁不住說道。

他向我傳遞了一個安慰的眼神，“失眠的危害很大，會引起自主神經(jīng)機能減弱，并會出現(xiàn)焦慮、抑郁，影響工作和生活，甚至會導(dǎo)致肥胖及加速衰老。社會的頻繁變化和事物的快速迭代讓處于其中的人們每日都面臨著各種各樣的壓力，大家都或多或少地經(jīng)歷過失眠多夢問題，很多人不得不依靠藥物維持看似健康的睡眠。服用安眠藥雖然能夠暫時緩解睡眠問題，但也存在加重失眠的隱患。要知道，失眠是痛苦的，我們在排除軀體疾病和心理疾病后，要改變對睡眠的錯誤認知，不要將睡眠當做任務(wù)，對睡眠有過高的期望，努力保持規(guī)律的作息，平均每天保持7—8個小時的健康睡眠時間，睡前避免服用會使人興奮的食物藥物飲料，養(yǎng)成良好的睡眠衛(wèi)生習慣，你和你同學的狀況或許就會得到一定的改善?！?/p>

弗洛伊德拍了拍我的肩膀，給這位崇拜者遞去了贊賞的目光。

在一旁的我收獲頗豐，繼續(xù)追問，“兩位大師，早晨剛睡醒時回憶起來的夢還栩栩如生，白天里夢便逐漸消退，最后只留下了一些零星片段，甚至完全消失，為什么早晨醒來后夢會被遺忘？”

弗洛伊德沉思了一會兒說：“夢的遺忘是由于在睡眠時，對于夢境的這種短時記憶無法轉(zhuǎn)換為長時記憶。夢容易被遺忘，這一點不足為怪。夢的內(nèi)容太讓人心神不寧！”

德門特忙補充道：“在人睡眠階段，大腦中某種把短時記憶轉(zhuǎn)換為長時記憶所必需的化學物質(zhì)受到抑制。所以，除非一個夢是特別生動的并且你在做夢的過程中醒來，或做完夢后立即醒來，否則你是不會記住夢的內(nèi)容的。相反，有時一些夢境能超乎尋常地保留在記憶中，例如，有些人能對距今20多年前做過的夢仍然記憶猶新。夢中我們精神生活的底層冉冉上升，似天空中的云朵，在精神空間中漂浮，在復(fù)蘇生命的第一縷氣息下散去。然而，清醒以后，五彩繽紛的感官世界襲來，立即吸引了人們?nèi)康淖⒁饬?，很少有夢的景象能抵抗得住這種力量。因此，在這一方面，我們又加上另一個因素，在新的一天印象到來之前，夢消失了，就像燦爛群星讓位給絢麗陽光一樣。”

德門特邊說邊拍了拍旁邊看不清臉的人，“這位就是造夢大師克里斯托弗·諾蘭先生?！?/p>

“喔！”我驚訝地張大嘴巴，“《盜夢空間》！”

諾蘭的臉龐漸漸清晰，他正把玩著桌上的一只小陀螺。不確定那雙深沉而明亮的眼是否正看向我，但聽到了幾句電影臺詞：“我們做夢時總是感覺很真實。只有等我們醒過來后才會意識到不對勁，你從不記得夢的開頭?？偸峭蝗痪瓦@么置身其中?！?/p>

“來，到你的第二層夢境感受一下。”耳邊聽到一聲清脆的響指聲。

大雪漫天，寒風凜冽，陌生而熟悉的街道上燃幾盞昏黃的路燈。我獨自站在公交站旁，遙望著漸近的身影，那是位懷抱嬰兒的婦人，當她經(jīng)過時，我的心驟然縮緊，那正是媽媽抱著孱弱的我，在一個風雪交加的黑夜，奔走在前往醫(yī)院的路上。我大聲呼叫媽媽，卻發(fā)不出半絲聲音。我想跑過去抱抱她，雙腳卻毫無力氣。

悵望灰天，失望和無助充滿了我。醒來時，我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諾蘭關(guān)切地說：“很抱歉，夢境觸痛了你?！?/p>

我抹了一把臉，“沒關(guān)系，諾蘭先生，我在外求學半年多沒見到母親了，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她，這段日子我經(jīng)常夢到母親，哭著醒來?！?/p>

旁邊兩位大師微笑閉目，安靜地聽著。

月影泛漪，微波拍岸。

弗洛伊德微睜眼睛，溫和地說：“夢是一種復(fù)合的精神現(xiàn)象，它本質(zhì)上是無意識活動。這種活動主要由兩種因素構(gòu)成：一是生理活動對處于睡眠狀態(tài)的人的腦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反應(yīng)；二是在意識處于抑制狀態(tài)對各種信息的無邏輯程序的體現(xiàn)。這兩種因素交織在一起就形成了夢?！?/p>

德門特說：“雖然對夢的研究已進入到了更加科學理性的階段，但這并不意味著我們已經(jīng)解答了所有關(guān)于夢的疑問。也許有些問題我們永遠都無法解釋，但這注定是一個非常令人心馳神往的領(lǐng)域?！?/p>

諾蘭輕輕地將一只陀螺放到我手里。

“夢一定是有某種寓意，即便那是一種晦澀的隱意?！备ヂ逡恋碌统恋穆曇綦[隱有回聲，漸行漸遠。

月影當頭，星光黯淡，蟲鳴漸息，夜已深沉。

我連忙起身告別，轉(zhuǎn)頭已不見人影。今晚這番談話于我好似是一場夢，卻句句進耳入心。

雪茄隱秘的煙氣，和依稀回蕩在耳邊的聲音，難辨夢境與現(xiàn)實。

只剩下石桌上平穩(wěn)旋轉(zhuǎn)的陀螺，沒有要停下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