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尾巴草,你們的末日到了!”植物學家戴上防毒面具,挺起刺刀般的噴霧槍,“轟隆”一聲拉動馬達,噴出致命的除草劑。狗尾草叢也嚴陣以待,在風暴中相互遮避,成年植株拼命掩護幼小的嫩芽,如泥土中驕傲的火焰。
這種強悍的野草,幾乎毀掉了植物學家的童年。他的故鄉(xiāng)被一片鹽堿地包圍,那是狗尾草的“大本營”,每年都會派出成千上萬的“突擊隊”侵占農田。植物學家的爸爸用手拔、用刀割、密植莊稼不留一點空隙——但狗尾草總能“以少勝多”,把莊稼殺得七零八落,讓爸爸唉聲嘆氣了好多年!植物學家后來才知道:狗尾草具有C4循環(huán)結構,光合作用機理不同于普通植物——這讓它比農作物更耐旱、更速生、更迅猛地繁殖:最快60天就能從一粒種子開花結果,簡直是自然界的“BUG”!
“科學的本意,就是適者生存吧!”植物學家自言自語。幾天后,鹽堿地里成千上萬棵狗尾草被扔進垃圾箱,萎蔫潰爛,無復隨風搖曳的風采,讓植物學家也有了一絲悲傷:小時候,媽媽會用狗尾草編一只“毛毛兔”,讓自己玩耍一整天;冬天里,狗尾草是方便易用的薪柴,產生的草木灰又是重要的綠肥;狗尾草還是牛羊愛吃的飼料,自己每次出去割草,都能收到它們滿滿的饋贈。
“算了!食物鏈本身不就是一場殺戮么?它們侵入農田,被斬盡殺絕也沒辦法!”植物學家轉過身,突然看到老房上還有一大叢狗尾草!他端起噴霧槍,拉動馬達,瞄準,又慢慢停下,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了什么……
幾年后,植物學家再回到故鄉(xiāng),發(fā)現(xiàn)周圍村莊都拉起了“紅色警報”——來自國外的入侵植物紫莖澤蘭已無法控制:它們種子眾多,長勢瘋狂,還能分泌天然“化感物質”,抑制周圍植物的生長,是橫行全世界的超級植物殺手。
“貧瘠的故鄉(xiāng)一定在劫難逃!”植物學家走進村莊,卻沒發(fā)現(xiàn)一株紫莖澤蘭。來到農田,莊稼也安然無恙!他百思不得其解,無意間走進最荒涼的鹽堿地,竟發(fā)現(xiàn)了一片熟悉的身影:一根根狗尾巴,在陽光下輕輕搖擺,如稚犬遇到故人,歡喜地跑來。草葉上殘留著點點露珠,仿佛曾經的眼淚;草根上有片片傷痕,因為它們的身下,死死壓住了一棵棵兇暴的紫莖澤蘭!
植物學家跪下仔細查看,發(fā)現(xiàn)紫莖澤蘭的入侵勢不可擋,一路瘋狂絞殺草本和灌木,卻在這里遇到了人類都無法馴服的敵人:狗尾草。它們柔嫩的枝葉,與高大的紫莖澤蘭頑強纏斗,寸步不讓;它們強大的根系,在地下迅速穿插,無懼高濃度的“化感物質”,寸土必爭;它們柔軟的果穗,在陽光中迅速成熟,展開一場分秒必奪的“繁殖大戰(zhàn)”!
科學研究表明,人們可以利用土生土長的狗尾草抑制紫莖澤蘭,生態(tài)學稱這種效應為“替代控制”,核心是根據植物群落演替的自身規(guī)律,用植物驅逐毒草,重建生態(tài)系統(tǒng)。 植物學家像孩子一樣猛跑回家,爬上房,靜坐在那叢狗尾草身邊。此時,溫柔的夕陽拉長了狗尾草的瘦影,與植物學家的背影比肩而立,宛若一對兩小無猜的摯友,在大吵一場后攜手回家——這片滄桑的土地,是中國人的家園,也是狗尾草的故鄉(xiāng)——科學的本意,不是自私的殺戮,而是讓曾經的敵人攜手共存,讓人類與萬物結為生存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