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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中國]-二明和我

中國科普作家協(xié)會
原創(chuàng)
對科普科幻青年創(chuàng)作人才進行遴選和培訓(xùn)指導(dǎo),支持青年人的創(chuàng)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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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漲到五萬了。”徐子明不咸不淡的一句話打破了寢室里悶熱而又沉默的氛圍,嚇得我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罢娴??我手里還有點貨呢!”,“我早知道,大佬,連我的一起賣了吧?”看著徐子明猥瑣的笑容,老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行啊,你小子,知道危險了就讓我上,這要是留下心理陰影了怎么辦,啊嗯?”徐子明立馬竄到了我的床上,“大佬,我絕對暗中保護你,小弟沒有幫派,貿(mào)然交貨,容易被坑錢封號啊?!?/p>

本人,林放,和徐子明去年一起考上了鄰市的外院,每天能見到各式洋妞,爽翻了徐子明這頭大蘿卜。我倆真是從小穿一條內(nèi)褲,呸,一條褲子長大的。共同的愛好就是打東京十二番,據(jù)說創(chuàng)作公司的靈感來源于盤踞東京歌舞伎町的中國黑幫和本土的山口組。我們剛注冊的時候,用戶剛超過300W,你可以選擇軍火商,二道販子,藝妓,警察,等等。任何一個職業(yè)都能混出名堂。

想想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離家太遠,舉目無親的你,在東京的歌舞伎町,有人叫你老大,被崇敬,被追捧,那是什么感覺?那就是我,四番的老大,二階堂的頭頭,每天晚上都是血雨腥風(fēng),多酷。忘了說,二明是個軍火商,還是個沒有幫派的軍火商,當(dāng)初我也沒想到我會混出名堂,現(xiàn)在二明交貨基本靠我出面,你看今晚,我們就去交一批MK255(狙擊槍)。對方說不定和我們一個學(xué)校呢,也說不定是個貨真價實的黑幫分子,我們連他是哪國的都不知道。

算了,去吃晚飯,當(dāng)我拎著兩份砂鍋走出食堂,十分驚訝一份漲到了十二元。忽然有人喊道,“我去,有人要MK255,五萬那,老子出早了,氣?!边@熟悉的價錢立刻吸引了我,我拎著砂鍋就去尋找聲音的來源,公告欄前,一個瘦高的黑人小哥操著流利的中文叫罵,我暗暗記下要收槍的ID。

忘了說,外院民風(fēng)淳樸,各種游戲訊息都可以貼在公告欄上,所以公告欄上是各國語言混雜,密密麻麻貼了一堆,我是只關(guān)注中文部分,其他直接過濾掉。

回到寢室,把砂鍋遞給二明,順便告訴了他在公告欄前看到的ID,二明立刻抽出了網(wǎng)絡(luò)端線,插在了床上感應(yīng)端,把腦子伸到那個圓殼里躺好,我知道他進入游戲查看ID去了,這蠢貨,直接當(dāng)時記下不行。不到五分鐘,二明就起身了,“是你那個ID,今晚十點?!?/p>

我慢慢挑起砂鍋里的豆腐泡,“行吧,別讓他知道咱們和他是一個學(xué)校的。”

“那成,肯定的啊。就看大放你的了?!?/p>

“砂鍋十二了?!?/p>

耳邊不出意外的響起了那貨的哀嚎,“讓不讓窮學(xué)生好好生存了啊。”

九點半一到,我們一起連上網(wǎng)絡(luò)終端,躺倒在床上,進入游戲。我們先在四番會合,我的老家。然后再前往職安大道和一番街的交叉口。我讓二明帶著龍治和淺野在暗中盯梢,我領(lǐng)多多良送貨,說起多多良,身高一米九,真實觸感幾乎開到滿,我說你不怕疼,他說游戲逼真了才有趣,這魄力。

十點鐘,我們慢慢走在一番街上,突然二明的手機響了,對面?zhèn)鱽矸浅I驳闹形模澳銈兊搅嗣??”,二明回到“快了,馬上?!蔽医舆^手機。鬼使神差的說了句“空幫哇?!睂γ媪ⅠR回了一句,“空幫哇?!狈浅?biāo)準(zhǔn),我和二明對視一眼,這不是電子轉(zhuǎn)譯器,說明對方真是個日本人,看來一切要多加小心。

五十米開外,我看到了個高瘦的男孩,站在那里,看著手機,看身形,不比多多良矮呀。二明已經(jīng)躲在了暗處,我和多多良緩緩走向了他,快到時,我小聲道“出前一番。”對方立馬看向我,“檸檬雪糕?!本褪撬?!

一頭卷毛,他自我介紹到,“我叫大野三和,來貨了么?”我示意多多良開箱,里面是我的兩把和二明的一把,一共三把槍?!岸荚谶@了。”他迅速的提了貨,我們留下雙方的卡號,他就消失了,如果對方不是騙子,游戲退出后,我的卡里就會出現(xiàn)1500元。

第二天早上看自己的卡里果真有1500元,轉(zhuǎn)給了二明500,也算小賺一番。

學(xué)校里總是有宣傳畫報,呼吁大家不要玩這種超虛擬游戲,因為有人沉醉于游戲中的身份而分不清現(xiàn)實虛幻,經(jīng)常有人因此出事,也有人終日沉迷于此,幾乎整日躺在床上,身體急速衰弱。我和二明都對此十分不解,畢竟退出了游戲,我還是那個懶蛋大放,他還是那個碎嘴二明,也為期末考試而發(fā)愁,也為食堂漲價而痛苦,我們是如此的普通。

然而上帝在開學(xué)第二周就見證了我們的不普通,二明信誓旦旦的說他來選課,我去買晚餐,我提溜著宮保雞丁和蒜香茄子還有六兩飯回寢室時,二明告訴我,太極課沒選上,咋倆只能去跳健美操了。我二話不說,把飯扔進飯盒里,把二明按在床上就是個剪刀腿,聽著他回韻悠長的慘叫,我的內(nèi)心——一點也沒平復(fù)。

周五總是會到的,此時的我和二明站在最前面,后面是整齊的十二個妹子,前面是笑瞇瞇的金馬尾健美操老師,“沒想到會有男孩子跳健美操,今年老師人氣很高呢!”我在心里默默吐槽,“你想聽我講大實話么?老師?!?/p>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所有人都看向門口,一個高瘦蒼白卷毛的男生,短袖短褲人字拖,鋪面而來宅男氣息,呸,我怎么有臉說別人,他緩慢的說著極其生硬的中文,“對不起,我遲到了。”老師笑瞇瞇,我說怎么少一個人,去站在隊尾吧,現(xiàn)在開始點名?!崩蠋熌贸鲂宰樱鞍柹?,安迪,茉莉安娜,林放,徐子明,直到最后我才聽到了他的名字,暮木三和,還有那聲斗(到)?!?/p>

金馬尾老師似乎極其喜歡二明,總是鼓勵他胯再開一點,扭屁股,打手臂,你的協(xié)調(diào)性真的有待提高。二明總是哀求的看向我,我回以輕蔑而又冷漠的眼神,呵,吐奶的小豬仔。反而,我的目光總會停留在那個男孩身上,漫不經(jīng)心,沒有一點力氣的做著每個動作,感覺風(fēng)一吹就倒了,他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我立馬轉(zhuǎn)頭,面不改色的做頭部運動。

這個男孩總給我極其熟悉的感覺,我又想不起到底為什么會熟悉。

周四的晚上,我和二明遛彎,又看到了他,我指給二明看,暮木三和在公告欄前,不一會就朝我們這邊走來,二明熱情的上去打招呼,“哥們,這邊,你是哪個專業(yè)的,平時都見不到呢,改天一起打籃球啊?!薄叭照Z專業(yè),我不會打籃球?!倍魃蒂赓獾恼f,“嘿嘿,其實我也不咋會?!?/p>

我見氣氛有些尷尬,立馬接話,“你不就是日本人?為什么還選日語?”

“打發(fā)時間。”

氣氛徹底沉默了。

“哈哈,那我們體育課見?!?/p>

我便拉著二明快步走到了公告欄,上面有一張新告示,打算加入幫派,留了個ID,我記下了ID,扯下了公告,膠水還沒干,才粘上不過兩分鐘。二明皺著眉頭問,“三和粘的?他也打十二番?”,“有可能,我回去看看有沒有和這個號接觸過得訊息。”

晚上登上游戲,果真這個ID,就是前兩天要貨的那個,我靠,大野三和,暮木三和,就差了個姓,上次交貨也沒仔細看,十有八九就是他了。二明在邊上問,“怎么樣?佐佐木大佬,收了三和小弟么?”,“不是說好不暴露身份嗎?”,你收他,不說你是林放不就成了,這有什么,我看他裝分很高,戰(zhàn)力也不錯,軍火估計也是滿滿一車庫。

在二明的慫恿下,我代表四番發(fā)出了邀請,不一會他就回信,表示馬上到。

三和是淺野領(lǐng)進來的,簡單的進行了入會儀式,給他貼了個幫派紋身,安排個出前指導(dǎo),本來多多良想接他,我選了二明,這樣將近一個月,我們仨都會一起行動,熟悉幫派事物。算是一個全新的挑戰(zhàn),我也直接告訴了他我就是林放,出前指導(dǎo)就是徐子明,三和一點也不驚訝,他說,他早就知道了,看到我去撕告示了,我和二明表示十分震驚,原來我們早暴露了。

我和二明退出游戲時,已經(jīng)將近凌晨兩點,直接就睡著了,腦子在接觸殼里都沒拿出來,失去意識前我還在想,三和還沒退,他到底用不用睡覺啊。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每天夜里打打殺殺,吵吵鬧鬧的東京夜生活,有時候也裝作暴走族去飆車,晚風(fēng)吹在臉上,邊上是朋友,就是個爽。三和讓我們見識到了他骨子里的血性與剛勁,那是我們怎樣也無法擁有的,三和話也漸漸變多了。

每周五又在一起尬跳尬聊,三和總是能把二明噎個半死,這讓我心里暗爽。我們也會一起吃飯,三和不吃青椒,每次都慢條斯理的把青椒挑出來,并抱怨中國的醬油太咸了。

一次三和約我們踢球,其實只有他在踢,我們看熱鬧,我才知道三和的力氣非常大,能把球門一個人挪動,我和二明都十分佩服,三和脫掉了上衣,整整齊齊的八塊腹肌,我才發(fā)現(xiàn)三和一點也不瘦,只是衣服太大而已,之前的那些都是我誤判,胸口還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重點是,后背上一副八岐大蛇的紋身,栩栩如生。這正是佐佐木大佬我想紋的啊,這才是黑幫的標(biāo)配啊。我和二明爭先恐后“你這紋身在哪紋的?”“你這疤咋來的?你身材咋這么好?”

三和躺在塑膠地上娓娓道來,“疤是和重慶幫火并時留下的,老早之前了,紋身是我爸認識的爺爺給紋的,我爸說,必須要有紋身,象征我成年了,是幫里的一分子了?!?/p>

我和二明目瞪口呆,二明激動得問,“敢問閣下哪番的,什么幫派?”

三和閉上了眼睛,“我就是四番的,三和堂?!?/p>

此時的我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那你為什么來中國上學(xué)?”二明鍥而不舍

“我爸說,臺灣幫要血洗十二番,把北京幫欠的債都要回來,讓我出來避避風(fēng)頭?!?/p>

我和二明相顧無言,三和也睡了過去,感情我們在游戲里體驗到的大佬式生活,是人家打小就經(jīng)歷的。

之后我們也在游戲里見面,只是我們不那么熱衷于賺錢打殺,而是聽三和講他的生活,真正的歌舞伎町,他不愿意講,我和二明就圍著他問,他說,其實和游戲里真的差不多,只不過,死亡是真的,害怕與恐懼也是真的。就像一千次模擬,和最后一場實戰(zhàn)永遠不一樣。

我和二明也都懂,就算真實觸感全開,就算體驗過了死亡有多痛,可我們知道我們還活著,如果不知道下一秒的生死,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哪怕是加重一點的呼吸。

快到期末時三和告訴我和二明,他要回日本了,我們都很不舍,晚上狠狠喝了一頓,我和三和攙著喝多了說胡話的二明。寢室的路燈下,三和說,我已經(jīng)把游戲退了,裝備都轉(zhuǎn)給你了,你好好利用吧,我的腦子也有些木,沒出聲,三和拍了拍我的肩,轉(zhuǎn)身走了。

我看著他走過了小路盡頭,便攙著二明這頭豬仔上樓了。

第二天二明睡醒,我已經(jīng)去食堂給他買好了早餐。看著他大口塞燒麥的傻樣,我突然就樂了,其實二明這傻樣,比游戲里帥多了,難不成,我也傻了?

我和二明說了三和的事兒,當(dāng)晚我們就把所有的裝備都轉(zhuǎn)了出去,賺了4000塊,其實四千塊和我們投在游戲里的錢也差不離了,三和的裝備將近賣了5萬塊,二明套出了三和的銀行賬戶,把錢轉(zhuǎn)了過去,自此,佐佐木大佬和軍火商徹底退出了江湖。

體育課的期末作業(yè)是每人跳一段健美操,拍下來,傳給老師。我和二明死纏著三和一起錄這段視頻,三和是拒絕的,我們說,這是最美好的回憶,三和也不再抗議了。

準(zhǔn)備健美操的日子是很無奈羞恥卻又開心的,最后的作品贏得了大家的笑聲與掌聲,我和二明都留下了那段羞恥的視頻,三和也背著我們悄悄留下了,我和二明都知道,只是沒有說破。

假期一到,我和二明去機場送走了三和,他反復(fù)重復(fù)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說以后一定要聯(lián)系,等你們?nèi)ト毡疽娨娢业娜吞?。二明把頭埋在三和的胸前蹭來蹭去,我也有點哽咽。

自此以后,夕陽下的校園的操場上出現(xiàn)了兩只許久不曾運動的廢柴,笨拙的打著籃球。

“二明,我們下個寒假就去看三和,去他那里貓冬。”

“好,一起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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